红藕香

Summary：莱姆是boss，夜神月在L死去的那一天不断循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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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-1

夜神月惊醒过来，依旧躺在他昨天和前天出现在的房间里。他翻开枕头，手表安静地躺在枕下，没有被任何人拿走。这次，他把它佩戴在手腕上，翻转手掌的时候，注意到手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。

打理整齐衣冠，月闭眼推开控制大厅的门。L又一次出现在大厅里，像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复活。

11月5日卷土重来。

 

3-2

L背着身向他问早安，月温和地回应了他：“早安，L君。”

L回过头看了他一眼，也许是月打扮得相较于他太过正经，问道：“月君打算出门吗？”

“我想拜访一个朋友，”月想了几个搪塞的借口，最终决定诚实地说，“弥海砂。”

听见这个名字，L竟然少见地卡壳了：“那……去吧。”

但月站在原地没动，他其实并不知道弥海砂该如何联系，只是碍于不能直接问L——这又需要把过去两天的事情重复一遍，而L极可能以他“失忆”为由，又一次亲自去拜访弥，间接地堵住他探寻真相的路。他想起松田说过海砂前几天还住在这栋大楼，留她住下，估计他们两关系也相对要好：“海砂说她把一条项链忘在大楼里了，松田知道她放在哪里，让我和松田一起帮她找一下，然后带给她。”

他记得弥海砂昨天脖子上有一条项链，而从松田哪里套话也容易得多。

L闻言却一脸黑线：“你和你的女朋友之间的事还要扯上松田吗？”

“女朋友”。月如遭雷击。他想起弥海砂昨天胡说八道的模样，想起L和他一起谈论她的口气，半点没看出弥海砂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女朋友。他试图忍耐，扮演一个日常的夜神月，还是忍无可忍，前功尽弃：“弥海砂什么时候是我的女朋友了？”

 

L告诉他，弥海砂据说是对他一见钟情，对他死缠烂打，两天前月终于松口，和她交往了。作为对自己感情经历的交换，月简略地描述了自己连续几天重复过着11月5日的离奇故事。

 

“你昨天晚上主张放过弥海砂是什么意思？”月气势汹汹地审问，仿佛自己刚刚没有在弥海砂问题上瞎编故事一样。

L咬着指甲抬头，浓重得黑眼圈衬得他的神色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：“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弥那里有一本假的死亡笔记。可能真的有一本假笔记吧。”

月白了他一眼，在他身旁举起死亡笔记，笔记纸张光海细腻，没有丝毫的瑕疵：“你觉得弥有那个本事去仿一本假的吗？”

“没那个本事。”

“那么事情很明显了——昨天你把她逮捕的理由是她知道了你的真名。我看过火口案的卷宗，只有交换了死神之眼的人，才可能看见一个化名者的真名。所以她必然是第二基拉。”月卷起那本笔记，敲打着桌面，他昨天误会L出于私情包庇弥海砂，但弥海砂其实是夜神月的女朋友，他错估了L异常的原因，但是他当时的结论不可能有错，“你就是在包庇她。”

“我完全不可能包庇弥，或者说，一旦认定弥就是第二基拉，我根本就不可能冒险跑过去见弥。贸然见第二基拉是一件死亡风险很大的事。”

“你不相信我的话吗？”月考虑了一下，发现只能把原因归于自己，除了自己每天对L说的不同的话产生了不同的影响之外，无法解释为什么L会否定昨天的自己，“昨天早晨我误导了你，我逼迫你在一天之内破案，我以为你是被基拉杀死的，只要抓住基拉，就可以解决问题。”

“……勉强也可以理解，”L思索了片刻，合起手，“但是，从你告诉我的故事来看，实际上我不是被基拉杀死的，至少不是被弥。”

这一点，L猜得没错，昨天搜查总部因为L的死去而混乱时，弥海砂在房间里洗澡，完全不知道L的死亡。

月在眼前的桌面上翻出四叶的卷宗：“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是第二基拉。只能说，杀死你的另有其人。”

L咬着手指，像个尚未脱离口欲期的孩子。

 

月调出前两天弥来到搜查总部大楼的监控。弥海砂每次来的时间不长，也不进入搜查总部内部，而由月下去陪她说话。除了怀疑自己怎么会被这一类姑娘软化之外，月也看不出明显异常之处。

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使他竟然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美丽却浮夸的姑娘？还有L的“月君曾说过与我生死与共”，他简直怀疑起自己的节操来。

他翻开听着四叶事件保存下来的录音，弥海砂诱供火口时说，“因为我就是第二基拉”，这是演技还是事实？火口虽然愚蠢，但有蠢到只是因为弥海砂精湛的演技，就相信了她吗？

是否，当时死神替她作证了呢？

死神已经失踪，只有录像里还保存着它的影像，确实如L所说，由庞大的白骨组成，画着紫色的咬唇妆，丑陋而又奇异。这只死神非常安静，除非被问起，并不与人发生对话，月跳着帧查看，发现里面连它的位置都不曾改变。

它看起来无欲无求，让人一点儿也想不到它居然会失踪。

 

月快进完了死神的全部录像，敲了敲桌子，发出一个沟通的讯号：“L，我仍然想出一趟门。”

L从电脑前抬起头：“月君要去见弥吗？我很不建议你这么做。虽然你们是男女朋友，但你对过去的细节不了解，反而很可能激怒她，你想从弥那里问什么我可以帮你问。”

“你怎么帮我问？”

“我想要跟你谈谈月君。”L草拟了一句开场白，听起来很像是八点档电视剧里恋爱纠纷里的台词。

月冷冷地看着他：“我可能把你昨天和弥相会的事情描述得不够清楚，你被她当头泼了一杯咖啡，脸上被她挠了一爪子，回来见我的时候整个人灰头土脸，说万幸自己没有死。”

L引述月的话：“所以我并没有死。”

“行了，我不打算见弥，我根本不知道弥住在哪里。”月强行终止了关于弥海砂的话题，这位光鲜靓丽的女模特是一个突破口，但并不是唯一的突破口。如果他继续和L纠缠在要不要见弥海砂的问题上，那他大概永远也查不出谁用笔记杀死了L，又是谁使他困在11月5日了。

他告诉L：“我想去一趟樱花电视台，火口当天的录像里有一点我很介意。”

闻言L立刻打电话指挥手下的刑警：“松田，去一趟樱花电视台，把10月28日的录像全部拿回来。”

“你就是在阻碍我出门吧。”

L无辜地看着他，声称自己只是想保护月。月愤怒地把L倒满了方糖的咖啡替换成原味的，以表报复。

虽然L拒绝让他外出调查令人不快，但是松田的跑腿效率之高还是令月感到满意。月翻出火口的录像，L也凑了过来，搭在他的肩上。

月把录像倒回到火口通过走廊的那一幕，前天众人怀疑火口意图杀死弥海砂的那一幕。现在他能看到火口身后的莱姆，白色的死神一直尾随在火口身后，然后在海砂的海报前停下了，大约是认为不会有人能看见它，伸手抚摸了一下海砂的笑容。火口回过头，并非看海砂，而是在看莱姆怎么迟迟不跟上。

月总结说：“它早就认识弥了。”

L偏过一点点头，用余光看着月，他微张着嘴，似乎有千言万语被卡在喉头。

 

3-3

之后的思路非常顺理成章，死神行踪诡秘，难以捉摸，但并非无法调查，既然它曾经认识弥：“我能看看弥以前在这里的录像吗？死神当时也许就在她身边。”

L轻飘飘地问：“月君非要看吗？”

“我为什么不能看？”

“没有，月君当然可以看，”L喝了一口月替换的咖啡，浓郁的苦味使他皱眉，不得不往杯子里又倒了一大袋方糖，“只是我不觉得那样能查出什么让我免于一死的信息。”

这乍一听像是在指责月方式的低效，然而面对毫无头绪的问题，除了笨拙地逐一排查，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？

“关于莱姆，月君不如直接问弥。”

L打开电脑，把自己手机号码伪装成月的，编写了两条短讯，发送了出去。

[海砂，我有急事要问你。-月。]

[莱姆不见了。-月。]

弥海砂迅速地回拨过来，L把手机递给月，月看了他一眼，斟酌了一秒，按下了免提键。他装出焦急的口吻：“海砂，莱姆去了你那吗？”

弥海砂的声音也不再像月昨天听见的那样甜美了：“我没看见她，她什么时候不见的？”

“上次我们分开之后，”月含糊地回答，“你知道她为什么消失吗？”

对面沉默了一会，开口：“月……她不会是死了吧？”

月无声地看向L，对方神色凝重。

弥海砂问：“是不是龙崎知道了杀死死神的方法？”

“杀死死神一共有哪些方法？”

月的手心里全是汗。上天啊，她会说吗？她会在电话里就说吗？她会听出来他不对劲吗？会因此把他杀死吗？

弥海砂比月想象得更加不谨慎：“我只知道一种，死神为了救人而杀人才会死。”

 

3-4

“现在月君抓到杀死我的凶手了。是死神。”

L转过头，看着他，表情里看不出喜怒，但如果侦探找到了凶手都不欢呼，大概那本身就是一种不高兴。

月不解地看着他，他不明白L为何如此武断地下定这个结论，它至少有一个很大的破绽：“死神今天之前就死了，你却在八点二十才会死。它怎么可能先死去，再杀死你？”

“那它怎么可能杀死我两次，也许还有更多次？”

L曾死在楼梯的最高层，L曾死在审讯室，如果不能找出真相，他也许还会死大厅、死在卧室、死在闹市、死在旷野……但是L说的对，一个人怎么可能循环往复地死去呢？死是与生对应存在的东西，一个人既不可能循环往复地生，也不可能循环往复地死。

“我不明白。”

“我也希望月君不明白，这样不明白的月君是可爱的，”L伸手，拨开了遮住月眼睛的碎发，看着那双无辜的栗色眼睛，“月君可以一起去打球，或者去爬山，或者打电子游戏，或者下棋弹琴唱歌，或者回家。可以叫上我去，也可以叫上其他朋友去，一天可以做的事有很多，月君，你一定要这么着急吗？”

月因为L凑近的呼吸动摇了一瞬间，但是他迅速地说：“我想知道。”

“明天月君也可以知道，如果明天也是11月5日。”L坚持了说。

“但是明天的你不知道今天的事。”

“今天的月君也不知道昨天的事，我们之间很公平。”

月被这歪理诱惑了一瞬间，又清醒了过来。

“所以问题出在昨天，出在昨天的昨天，出在我所不知道的每一天。也许该从我昏过去的那一天算起。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？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弥相爱，有其他的东西把我和她绑在了一起。”

L的嘴角向下弯了弯。

月继续说：“在你不知道的那个昨天里，弥被你逮捕后还在装疯卖傻，我也在场；今天，她甚至愿意告诉我，如何杀死一名死神。她的态度为何变化得如此之快？因为她相信我，她拙劣地试图替我隐瞒。你本人曾告诉我，‘弥不过是一只精美的木偶’，那不是说她美，也不是说她愚蠢，那是因为你不肯直白地告诉我——我就是操纵她的人。”

月说完了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L的表情，每一个眨眼、每一下皱眉都将是对他猜测的确认。

L忧伤地叹息了一声：“昨天的我一定后悔向月君提供了这么多信息，月君总是这样执着于追求真相。”

“你是在向我解释，你为什么包庇弥海砂吗？因为你改变了主意，试图误导我，试图对我隐瞒……”月飞快地说。

“月君不知道真相，基拉不再出现，案件就此解决，而我在死去之前会快乐一点，”L打断了他，“只可惜11月5日不断重复，而我没法每次都比月君抢先一步，阻止月君获得关键的信息。”

“所以你之前确实是故意隐瞒了。”

“是临时隐瞒，用来对付月君太拙劣了……月君一直很聪明，他迟早会找到答案，11月5日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，”L平静地看着他，“我并不能每次都算准了自己的反应，因为我算不准月君会告诉我什么。”

月冷淡地赞成了他：“是的。我今天清晨就试图甩开你自己调查，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。这么循环下去，我迟早能知道你的所有事，也能知道我的所有事。我对你来说太危险了，你不想这样。”

L瞪大了眼睛望着他，月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冰冷的“是”，但并非如此。L  尔拍了拍月的肩膀，莞尔：“我应该并没有什么危险。”

月抓住了L伸过来的手，用力握住了L的胳膊，看起来L不继续说下去，就不打算放开他。

L扬起一边的眉毛，正色到：“11月5日在月君身上不断的重复，他的前天、昨天和今天细节各不一样，那是因为这一天的走向是由月君不同的选择决定的，但每一天，我都在死亡。一个人是不可能多次死去，又反复重生的。所以我真的不可能再有什么危险了。因为我早就死去了，死在11月5日的八点到九点之间。”

月的手指都僵硬了，L感到胳膊上骨头都疼痛起来，但无法向后收回自己的手，干脆上前一步，揉了揉月整齐的头发：“倒是月君——死神在今天杀死了我，却也把你囚禁在了这一天。”

3-5

L并没有拘捕月，在他牢不可破的逻辑内，如果一整天都只是某个虚假的幻影，那逮捕本身并没有意义，何况月的记忆并没有恢复。

这天晚上，一切验证L的推测，他准时死在了八点二十。

月麻木地看着警官们无头苍蝇般寻找凶手，无力向他们诉说，L本人提前判断出了一切，凶手是一位已经消失了的死神，根据弥海砂的话，也许同样死去了。

而L今天没有说，但明显得无法掩饰的事情是，死神杀死L，获利方只有快被L查出的真凶。L死在了11月5日，死神在了11月5日，一箭双雕。他只不过没有料到，月也被困在了11月5日。

月在11月5日见到L的第一次，L就提前总结了整个事件：“月君被死神摆了一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