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藕香

Summary：夜神月在L死去的那天不断循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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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-1

月从搜查总部醒来，躺在纯色的床单上，昨日他曾在此呜咽和号哭。他枕下有一只曾藏匿过凶器的手表，滴答作响。

性爱所带来的快乐在昨晚八点二十戛然而止，总一郎去医院前给了他一巴掌，仿佛他们白日的荒淫无度是一切灾难的元凶。但今天一切都回到了起点，他纯洁而又无辜，身上没有半点曾经荒唐过的痕迹。

 

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，才慢悠悠地爬起来，L照旧在大厅里对着电脑忙碌，背着身向他问好，他不想承认，但是那句“月君”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昨天各种脸红心跳的放荡回忆。

月咳嗽了一声，假装镇定地说：“早安，L。”

L回过头，看着他，仿佛在等他说什么。

月在这目光中心猿意马，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，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昨天，就那么离谱地发生了，此刻的L不会理解，月本人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够复制。他尴尬地走到一边，去拿一杯牛奶，避免自己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话。

但是，L叫住了他：“月君平时从不叫我L。”

啊，是的，这里所有人都叫他龙崎，月自己必定也是这么叫他的。月忍不住低笑了一声，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，他根本无法在L面前掩饰自己的异样，不论是他理性的分析，还是他无畏地逃避，在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，就已经东窗事发。

“月君今天怎么了？”

让他想想他该怎么说。月用琥珀色的眼睛望着L深渊般的眼眸，想起昨天，前天，之前每一天。他在记忆中翻出第一天遇见的那个L，重新为自己找到了一块无法被攻破的高地，柔声地向L出击：“告诉我，L君，今天清晨你醒来的时候，你听见钟声了吗？”

L望着他，他眼下的淤青使得他的双眼看起来本来就比常人就要大一些，但此刻，他的眼睛仍旧明显地瞪大了。

 

一辆豪车停在在全东京最负盛名的高中前几百米处，他们下了车，混在莘莘学子之中，潜入月的母校。

天色湛蓝，樱花在校园里开放，在地上撒出一片红云，早恋的男女学生走在上面，靠在一起分享着早餐。

月把围巾绕到L的脖子上，尔雅地问：“L君，你有想过你会死吗？”

“月君今天想杀死我吗？”

月笑了 ：“也许你不相信，其实我不想。”

他们已经来到了操场边，月站住了：“你一定还记得，火口的那本笔记上的第一个人，名叫音源田九郎。”

L为他补充了信息，以作证自己的确记得：“绑架犯，劫持小学，心脏麻痹而死。”

“他死于2003年11月28日。”月亭亭立在冬风中，对他回忆，“那天我在课上走神，看向窗外，一本黑色的笔记从天而降，落在操场边。我在课后看见了它，黑色的封皮，上面写着‘死亡笔记’，然后把它捡了起来。”

他指着一片其貌不扬的忍冬：“就在此地。”

 

“就在此地，L.Lawliet。”

起初L以为那是一句对方的胜利宣言，但他等了很久，并没有等到预期中的心脏麻痹。他掸掉被冬风吹落在额头的樱花，问：“我在哪里向你泄露了我的名字？”

“你没有。”

“那么是谁泄露了我的名字？”

“一位死神，”月在花海中悠悠地说，“我想向你介绍一下她的丰功伟绩，在此之前，我想先向你介绍她最爱的人。”

他把电话拨给弥海砂，通知了她莱姆的死讯。他只见过她两次，但对操纵她的情绪已经轻车熟路。

“海砂，你还记得你怎么遇上莱姆的吗？”

弥海砂嚎啕了一声，在电话里她断断续续讲起自己的父母遇害，讲起死神杰拉斯是怎么为了救自己牺牲了，她罕见地没有绕到月身上，因为在为莱姆而悲伤。

“你记得那是哪一天吗？凶手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”

但是她隔了很久才报出那个名字，像是花了所有的时间来积攒勇气：“乌丸莲耶。（注：原作没有提及杀弥海砂父母的人的名字，乌丸莲耶之名纯属捏造，借用自《名侦探柯南》）月君，你怎么想起问一个死人？”

因为他被一群死去的人和非人困住了。

因为莱姆她是真的爱这个姑娘。为此，她不惜付出生命，不惜改变历史。而她所爱的人应该至少为她悼念。就像他为他所爱的人之死而痛彻心扉。

对面的海砂还能听见哭腔，月想到，在某些可能的发展中，莱姆的笔记被保存在搜查总部，这个女孩甚至不会知道，有人曾为她死亡。

无知是多么幸福啊。

 

L盘腿坐在樱花树下，懒洋洋地评价：“非常感人，但是我没听懂，莱姆干了什么？”

月扫了扫耳边的头发，语调轻柔地仿佛在谈论天气：“被我逼迫杀了你。”

“她没有成功？”

月伸手摇了摇樱花树最低矮的一只树杈，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了下来，他微笑了一下：“她成功了。但是即将不成功。因为她改变了主要，而我也后悔了。”

 

8-2

他在八点二十吻了吻L的嘴唇。

在他们曾经接吻过的那间屋子里，他找到了莱姆的笔记。他遏制住自己汹汹而来的回忆，在本子上面用正体字工整地写下：乌丸莲耶。

死神紫色的幻像浮现了出来，她通过这本本子改变了11月5日的时空，还有一些过去的力量残存在上面，那个虚影礼貌地致谢：“谢谢你。”

月哂笑了一下：“没关系，反正这样你不想要的未来就都不存在了，我不想要的未来也不存在了。”

莱姆腼腆又安静地笑了笑。他们之间完全是因为弥海砂联系在一起，本来就没什么话可以说。

“我能不能问一下，为什么是这一天？”月等了一会，问道，“你是怎么发现的？这天是我的噩梦。”

“……抱歉，这不是我的本意。”莱姆礼貌地致歉，“只是我死前写两个名字浪费了太多的时间，所以我的力量用得匆忙，为了把讯息传递给你，只来得及把你固定在我死的这一天。”

“哈……”月百味陈杂地说，“那我现在只能希望你的魔法完全运行正常了，我真的不想再呆在这一天了。”

莱姆温婉地看着他，身影越变越淡：“会正常运行的。明天清晨，你会在2003年11月29日醒来，那时候，乌丸莲耶会成功死去，海砂的寿命将被延长，还有她父母的。”

 

0

 

2003年12月3日，丢掉笔记数天后，硫克在傍晚来到人间界。他迅速的定位了笔记的持有人，是一个美丽颀长的世家少年，在人群中格外显眼。

“夜神月，你捡到了笔记，就写了一个名字，”硫克翻阅着笔记，有些惊讶，“乌丸莲耶，这是你的仇人吗？”

“不，我只是把这个人的名字写在笔记上，确保他死得不能更透了。毕竟，这是我和另一位死神的约定，”少年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，态度平静又镇定，“她想救一个人，我也想救一个人。”

硫克吹了声口哨，讥讽地说：“听起来真感人。”

月对此置若罔闻，他略微想了想，又补充：“这位死神叫莱姆，她多半应该已经死了，但如果她还活着，你碰到了她，请替我向她问好。”

“那这本笔记……”硫克琢磨着开口收回笔记的方式。

少年意外地配合：“随你处理吧。我可以替你保管着，不过，你要是想收回去也无所谓。”

“你要是不写名字的话就还给我吧。反正你也只写了一个名字，丢掉这点记忆也对你没什么影响。”

听到此处，少年低下头，看着笔记，眼眸里光华流转，看起来有几分不舍：“一定会丢掉这些记忆吗？”

“你舍不得这本笔记？”硫克感到事情有了转机。

月抬头，透过死神肩下巨大的阴影，看向远处的夕照，神色坚定得宛如博物馆里千年未变的雕塑：“不，我当然舍得。”

 

硫克略带失望地拿回笔记，看着夜神月机敏的脸上浮现出空白和茫然，美丽的眼睛里不再有死神的倒影，悻悻地耸了耸肩。

“无聊的人类啊，愚蠢而又多变。”硫克咕哝道。然后，这位狡猾的死神转身飞回了半空中，东京在他的双翼下随之越缩越小。

“要不再扔一次试试看吧。”